【古代修炼故事】妙庄王之女的修炼传奇(二)

【明慧网2004年10月21日】“如果三界与人的历史上的一切都是为宇宙正法所安排的,那历史只是为了大法在历史过程中造就众生与人类和人的思想方式与文化而已,从而在大法洪传时使人的思想能理解法,懂得什么是法、什么是修炼、什么是救度众生等等,及各种修炼形式。如果是这样的话,历史上的一切修炼与信仰那不是在为宇宙将来正法在世间奠定文化吗?什么是人成神之路?天神都说我给人留了一部上天的梯子。”(摘自李洪志师父的《也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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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物色乘龙欲传大位 闲观斗蚊引动慈心

  话说自从阿那罗丞相几句说话,把那寻觅不着的老者,认为佛祖现化以后,传说出去,兴林国的百姓,没有一个敢于不信。而且又不免加油添酱地加上许多穿凿附会之谈,闹得通国人的心理,都移向佛门。这也是西方佛教发达的开始。本来呢,自从释迦牟尼创设佛教,立意要普度众生以来,大家都视西土为佛国。兴林国与佛国甚为接近,早就有些同化,再经如此一闹,自然益发要认真了。

  话休絮烦,再说那一位妙善公主,由宝德后悉心抚育,渐渐长大,脱离了襁褓,转眼之间,已是三、四岁了。出落得美丽聪明,能说能笑,比了两位姐姐更是高出一筹。不过她的脾气,大大地与人不同。若是寻常的小孩子家,总是欢喜红红绿绿的衣服,喜吃美好的东西。她虽然小小年纪,对于那些繁华锦绣,山珍海味,一概不爱,只欢喜布草粗粝。最奇怪的便是生来就吃素,不要吃荤腥。这并不是她不愿吃,实在是不能吃,油腻荤腥—入口,立刻就哇的呕吐出来,再也不能下咽。宝德后见她如此情形,虽觉有些奇怪,但这正是无可如何的事情,又不忍使娇女呕吐伤身,只索备净素的食物给她吃,方才合她的意。

  六岁上学读书,好似有夙慧的一般,端的是一教就朗朗上口,并且过目不忘,远出两位姐姐之上。因此,妙庄王与宝德后都十分爱她,真视同掌上明珠一般,老怀也很安慰,以为有女如此,也无异男儿。

  妙庄王常向宝德后说:“待妙善公主将来长大成人,一定要替她招一个文可安邦,武可定国,十全十美的人物,来做她的驸马。非但郎才女貌相配,就是到那时再不生太子的时候,那座兴林国的宝位,也好传与驸马,还不至斩断婆伽婆氏的血统。”

  宝德后对于这个主张,也非常赞成。夫妻两个安了这个心眼儿,连望子之心也渐渐地冷淡下去,只顾暗中物色相当的人才。

  一天妙善公主在宫中闷坐无聊,便带了一名宫女到花园中闲游,无意之间就走到仙人洞旁。蓦然间,瞥见地上一队黄蚁,一队黑蚁,在那里斗做一团,正在难解难分之际,双方死伤累累。妙善见此,好生不忍!暗想:“这小小的蚂蚁,就是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一生的性命,也已短促透了,何况还有异类的残害,自保尚且不暇,为什么还要自相争斗,自促寿命哩?你看那许多死伤的遗骸,是多么凄惨啊?倒不如让我替它们分解了吧!”

  于是就蹲下身去,欲待用手去拂,却又住了不下手。你道为何?原来黄黑两队蚂蚁,已入了混战状态,斗成一团,身体又小,哪里分得清楚?若是捉对儿地替它们去分拆,分到何时方始可以终了?况且蚂蚁这件东西,不斗便罢,若是斗将起来,真是除死方休。并且,敌人如被它咬住,就是自己到力尽而死的时候,依然不肯放松。故每次蚁斗以后,总有许多捉对儿同死的蚁骸发现在战场上。若有人真的一对对去分拆时,两蚁一定同时受伤,就算不受伤的话,你一松手放下地去,它依旧会去找敌人死斗。如此一对没分开,一对又斗起来,周流不息,永远也分拆不完结。

  妙善公主想到这一层,不由她不缩住了手。她毕竟是个聪明绝顶的孩子,细细地—想,就被她想出—个方法来。她想蚂蚁的争斗,无非是为了食物,只消双方大家有了充分的食物,自然大家各去搬运食物回洞,争斗就可以解开了。她于是就命宫女去取了许多香甜的饼屑,一方面又察看了两队蚂蚁的窠穴,把饼屑撒在洞口的四周。果然两队蚂蚁后队出来的生力军,见了食物,不再前赴战场,都来搬运粮食,前敌的战争,也渐渐地松懈下来。她于是取过一把小帚儿,将斗住的蚂蚁,轻轻地拨扫,阵线散乱了,只见四面地乱跑。此时后面传令的蚂蚁也来了,大家得了信,也都赶回后方去运粮,一场恶斗才算结果。

  可是战地死伤的蚂蚁,已有好几百个,妙善看了那种折牙断足的情形,好生伤感!暗想,蚂蚁虽然是个小小虫儿,到底也是一条生命。只这么一斗,就涂炭了这许多生灵,不知它们前世造了什么孽,要如此惨酷地横死。如今搁在这里却不妥,万一被异类来啄食,岂不惨上加惨吗?不免待我来掘潭埋葬了吧。于是她就在近处掘了一个小小潭儿,将蚁尸完全捡得,再送到潭中用土掩埋了,方才心上才觉舒适。

  带了侍女回官,见过母后,宝德后看了她,问起向在何处闲玩?妙善便将顷间的事,细细地诉说了一番。

  宝德后笑道;“你也忒煞淘气了,好有心思去干这些勾当,不嫌污了双手。若遇着毒蚂蚁被它咬了,生起蚂蚁疮来,才够你受用哩!以后快别闹这些玩艺才好!”

  妙善公主听了她母后的教训,一面唯唯地答应,一面却又说出一段道理来。“母后有所不知,蚂蚁虽然是微小的虫类,但到底也是一条性命。孩儿看了它们两队争斗,死伤累累,好生凄惨,心上十分不忍。故设法将它们排解开来,以免继续地残杀。那些蚂蚁也好似有灵性的一般,却并没有一个咬了孩儿呀!”

  她正说到这里,恰好妙庄王也回进宫来,问起大家在这里讲些什么,宝德后又不免将此事告诉了一遍。

  妙庄王听了,也笑着说道;“这孩子聪明伶俐,别的都好,只是生就这种古怪脾气,全没有小孩儿家的气息,举动有些象老佛婆一般,使人不大快意!还得你多费一点心,好好地教导,使她改了这种习惯,才讨人欢喜哩!”宝德后唯唯应喏。

  有一天,正是炎夏傍晚时候,她因为室内闷热,到外边散步,走在柳荫之下,清风徐来,甚觉凉快,便在柳荫下的石凳上坐着纳凉。好风送爽,清静异常,有一只孤蝉倚在枝头,不住叫着,好似在那里自鸣得意。

  妙善公主在这一片天机寂静之中,忽然一个人自思自想道:世上的人,劳劳碌碌,争名夺利,到头来终不免遭到许多魔难,受尽一切苦厄,至死不悟,多么可怜啊?如何想个方法出来,使举世的人都大彻大悟,免了尘劫才好?因此,她的思路越想越远,凝神静坐,好似入定的一般。

  正在出神的当儿,那一片很和悦的蝉声,忽然急躁起来,似乎遇到了什么侵袭。这一来,妙善公主心上一惊,把遐思收住,循着叫声寻去。只见一根绿枝上,一只鸣蝉抱在枝头嘶声极叫,旁边另有一只螳螂,两把螳斧已将那只蝉抓得牢牢的,昂起了细长的头颈,正待去咬来吃哩!

  妙善公主见了如此情形,暗想:“那只蝉分明是在那里向我求救,我若坐视时,它的一条命就断送在螳螂爪牙之下了。

  好得那枝垂条并不算高,站在石凳上尽管攀得够。”她于是便不迟疑,走将过去,立到石凳上,一伸手就去捉那螳螂。螳螂见有人来,急撇了蝉,举起它一对利斧来斫公主的手。那只蝉得了如此一个好机会,嘒的一声,刷翅飞去。公主看得一呆,那只右手正待抓住螳螂,现在见蝉已飞去,不劳再去捉它,欲将小手缩回。不料在此一转念之间,那螳螂的利斧却毫不留情地斫住了她的手背,使劲地一拖,早深入皮肉,拖出两条一寸多长的血路。鲜红的血。直冒出来。

  公主当时受了此创,痛彻心肺。不料手上一吃痛,眼前就是一暗,两只腿随之酸软起来,一个站脚不稳,倒栽葱一般跌下石凳去。这一跌非同小可,右额角正磕着一块石子,成了一个小小窟窿,左足踝又损在树根之上,扭脱了骱,头上血流如注。

  妙善公主如何经得此等创痛,故立刻晕厥过去,不省人事。直到觉得满身疼痛醒过来时,已在寝宫的卧榻上。妙庄王和宝德后等都守在旁边,大家都现着手忙脚乱的情形,见她苏醒都道,“好了,好了!如今清醒过来了!”公主才想起刚才的事情,觉得痛得难熬,不禁哼呼呻吟起来。

  读者诸君,你道她昏倒在绿柳树下,如何会到寝官?原来宝德后独自坐在宫中,好久不见妙善的踪迹,心上十分记惦,便命宫女到园中去寻找,找到树下,见她满头是血,昏迷不醒地跌在地上。于是忙了手脚,急急奔回宫中告诉了宝德后。大家才七手八脚用软垫将她抬回宫中,敷上止血药,裹了疮口,好容易待她苏醒过来。

  当下妙庄王便向她问道:“儿啊!你如何跌得这般模样?如今又觉得身子怎样?快快告诉给为父的知道。”

  妙善公主虽然心惮妙庄王的严威,明知说了出来,一定要受到埋怨。但她生性就诚实,不肯打半句谎话,硬着头皮将刚才驱螳螂救蝉,以及跌扑的情形,是一是二地讲了出来。

  妙庄王听了,不觉摇头咂嘴地说道:“儿啊!我不是常常向你说,叫你不要干这些无益之事,你偏不肯听人。今天为救一个鸣蝉,就跌得这般模样,岂不是自讨苦吃么?俗话说得好,叫做‘吃一番苦,学一回乖’,今天,你既然吃了这么一个大苦,往后去总该牢记,不要再任性地胡闹了。”

  公主闻言,只得连应两个是字,接着又呻吟起来。

  此时,宝德后见了她那种痛苦的神情,十分伤心,也向她问道:“儿啊!你如今到底觉痛得如何?’

  公主忍着痛答道:“满身都有些疼痛,只是右额与左足踝痛得更厉害,左足跺还有点象脱落的一般哩!”

  娘娘使用手去在左足踝上——摸,骨骱果然不衔接了,急得直跳起来,连说:“怎好?怎好?”

  妙庄王便传旨去宣了一位大夫入宫,替她接骨上骱,又开了药方给她吃,忙乱了好一会,疼痛少止,悠悠地睡去,大家方才定心。妙善公主这么一睡,就是个把月不能起身,缠绵床褥,竟似生了一场大病。若在旁人,以为蝉和螳螂的缘故,累自己吃如此大苦,一定要生怨恨之心。可是这位公主却大大不然,她一些儿也不懊恨,反以为如此一来,身体上虽吃了点苦,心中却得到万分的安慰,缠绵在床第中,并不感受到多少痛苦。

  一月之后,渐渐地起坐步履如常,足踝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其余如手背上被螳螂抓伤等轻微的伤痕,也都退尽。只有右额角的创处,还不肯合口。大家又不免求取好药给她敷揸,又经过了好多日子,才算收口。但额角边却平添了一个龙眼大小的黑瘢,好似美玉上有了瑕疵,很不雅观。

  宝德后见了此瘢,心中甚是不悦,向妙庄王说道:“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美貌女孩子,现在额上有了一个瘢,岂不损了美观?我想国中不乏善医之人,陛下又贵为一国之君,若是降旨招求,找个灵验方儿,来治女儿的创瘢,想来不是难事。陛下何不下诏试试呢?”

  妙庄王听了,点头称是。次日临朝,真的降旨广求治瘢的良方。此旨一下,国中的大夫希图重赏,争着进献方药,端的络绎不绝。可是依他们的方法试去,一连试了几十种方药,竟没有丝毫应验。妙庄王心上不悦,以如此一座大国,竟都是些庸医,没有一个有本领的人物。看来女儿额上的瘢痕,是终于没法子除去的了,美玉微瑕,怎不教人惋惜!

  他启顾地着恼,事有凑巧,此时却来了一位奇人。正是:

  莫愁瑕不去,尚待有缘人。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四回 留偈语暗藏后事 感死生了悟禅机

  话说妙庄王因为得不到良好方药退去妙善公主额上瘢痕,心中老大不悦。他就立意要把国内的医生,一齐驱逐出境,不准在兴林国内存身,以免百姓受他们的欺骗。他曾将此意与阿那罗丞相商量过,在他恨不得立刻实行,还亏阿那罗多方相劝,才算定下七天的限期。如其七天之内,再没人医得好公主头上的瘢痕,就实行驱逐医生。

  这一个消息传出朝去,把一班靠医吃饭的人,都吓得面如土色,叫苦连天,只希望苍天保佑,降个奇人来,治了公主的疾患,免得医人受流离之苦。可是这种希望,如何会有应验呢?一天过去了,又是一天,兀自没个好消息。再过一天,依然是石沉大海,那一班医生的苦心焦思,真是与日俱增。转眼之间,已到了第七天,只剩这短短的期限,希望自然是格外少了。

  可是,天无绝人之路,正在大家希望垂绝之时,妙庄王召见阿那罗丞相,商议下驱逐医生的旨意。忽黄门上殿奏称:“朝门之外,现有一位青年书生要见我王,说是他有方法治三公主的疾患,待我王旨下。”

  妙庄王为了此事,心上异常不快,现在听说有人能治,自然欢喜,便命宣书生上殿相见。

  黄门去不多时,带一位青年上殿。妙庄王举眼将他一看,只见生得风流儒雅,相貌端庄,态度大方,好一个青年学子!当下书生行过大礼,妙庄王赐锦墩给他坐下,开言问道:“卿家姓甚名谁,家居何处?从实详细说来。”

  青年躬身答道;“草民楼那富律,在南方多宝山居住,向来采药研医,专替人家救治疾苦。今番闻说公主额上瘢痕,医治无效,我王大发雷霆,意欲尽驱国内诸医,草民想此辈虽属庸劣无能,其实公主这种疾患,确非庸流所能治,尽行驱逐,未免有点冤枉,故特地赶来,向我王陈述。路远来迟,还望我王恕罪。”

  妙庄王听了此话,发声冷笑道:“好大胆的书生,我道你来献什么灵丹妙药,却原来是替那一班庸医做说客的,就该治个妄上之罪。”

  楼那富律也微笑道:“灵丹妙药倒是有的。我王既欲治草民之罪,草民却就不说。”

  妙庄王道:“你且说来,果然治得公主,无罪有功。倘然不灵,就是欺骗孤家,两罪俱罚,决不宽恕!如有灵丹妙药,快快拿来。”

  楼那富律打个哈哈道,“我王到底是贵人,不知高低。这是何等之事,谈何容易!你道公主的疾患,是寻常药物所能治得么?”

  妙庄王听他如此三真七假地说着,心上有些发怒,厉声说道,“不是凡药可治,难道要仙丹不成?如此,不遇真仙,依然治不得公主。看你这么一个小小书生,难道会有仙丹吗?”

  楼那富律点头说道:“毕竟我王聪明,若说此物,虽然也出在人间,多少却带些仙佛灵根,草民有虽没有,知却是知道的。”

  妙庄王道:“光是知道有什么用?寻求不到,仍旧是枉费劳心,有何益处?”

  楼那富律道:“凡事只要有虔诚的真心,肉身还可以成佛,莫说这人间所有的东西,如何会寻求不到?”

  当下阿那罗丞相躬身向妙庄王道:“老臣眼看此人,却有点来历,他的言语,也似乎可信。倒不如着他讲个明白,再作计较,或者竟能有效的。”

  妙庄王点了点头,又向楼那富律说道:“兀那书生,你且不要三真七假地说废话,果真有什么灵药,此药产于何处?如何寻求?快快详细说与我知道,好着人去寻求,倘使果真将三公主的瘢痕除去时,我一定重加封赏,酬你的功劳,决不有负你的。你如今不必再恁般吞吞吐吐了。”

  楼那富律这才正颜厉色地说道:“草民何敢戏负我王?刚才只因我王信心未坚,故不愿说。如今既蒙我王不再狐疑,自当说个明白。草民所说的东西,不是他物,却是一本莲花罢了。”

  妙庄王哈哈大笑道,“此物何奇?现在御花园荷池中,宝贵育莲不下万本,要一本有何难处?值得如此大惊小怪!”

  楼那富律双手乱摇道:“非也,非也!那种青莲,莫说万本,就是百万本也一般地不中用。草民所说的莲花,不长在池中,却生在山上,根不沾泥,叶不染尘,冒雪而开,闻声而隐。如得此花一瓣,公主的疾患,不难立刻痊愈。”

  妙庄王听了此话,哪里肯信,连连摇头道:“这分明是你编造出来的谎话欺人,世上哪有如此的莲花?”

  楼那富律接口道:“有却是有,只是少有。从古到今,一共只有三朵;一朵被王母移上天宫,种入瑶池,一朵被佛祖带往西方,做了莲台,还有一朵流落人间,专待有缘的人哩!”

  妙庄王道:“如此说来,此莲花终非凡人能够得到,说了半天,还是白费唇舌。毕竟这流落人间的一朵,在于何处?如何才可以弄得到?你且说说看。”

  楼那富律道,“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此间东南有座须弥山,居中有座笔陡高峰,唤做雪莲峰,那流落下的一朵莲花,就生长在此峰的冰窖雪窟之中。山下有时可以望见,白云环护,香雾远闻,委实是件宝物。若要求取此物,无缘之人,虽吃尽千辛万苦,也不得到手,若是有缘的人,只要一念诚心,不避艰苦,迟早总会如愿。”

  妙庄王沉思了一会,摇头道:“不对,不对!你既然知道莲花的下落,以及许多好处,难道你就不能发一愿之诚,前往求取?反来此间饶舌何为?这分明全是一派胡言乱道,还是替一众医生做说客,来到孤家面前捣鬼。如今我也不必与你分说,权且将你监下,待我派人往须弥山雪莲峰下探个明白,得了回报,若果真有此物发现,那时用上宾之礼相待。倘若没有此物的话,那就休怪我执法如山,不肯饶你性命。”

  楼那富律连声称好,又道:“既然如此,那驱逐医生出境的事,也得暂缓,待见了分晓再说。”

  妙庄王也答应了下来,当下便吩咐将楼那富律软禁起来,好好款待,一面便和阿那罗商量采莲的人选。

  阿那罗道;“这倒是个难题,一来此去须弥山遥远,广漠高原,深林绝壑,奇险百端,非是个勇武绝伦,胆识俱佳的人,如何去得?再有一层,此人还得是心腹,否则难免路上畏难躲避,造言虚报。故请我王三思。”

  妙庄王低头沉思,一时也想不出一个相当人物,便道:“此事待明日早朝,召集文武共同商议,再行定夺。”说罢便退入宫中,阿那罗也下殿回归府第不提。

  次日早朝,百官齐集殿上,行过了礼,分班站定。妙庄王便将以上事情,向大家说了一遍,问谁可去得?当时即有值殿将军迦叶愿往。此人在武臣中好算得智勇双全,的确当得此任,妙庄王甚为喜悦,赐了三杯御酒壮行。

  迦叶这一队人马,在广漠中一路行去,端的是十分艰难,万般困苦。晓行夜宿一连半月有余,方才看得清须弥山各峰的雪顶。你道为何峰峰都是雪顶?原来须弥的山峰,高可接天,上面的气候实在寒冷不过,就在盛暑之时,也比了平地的冬天要冷上两倍。故冬令下了雪,积将起来,永远没有融化的机会,因此山顶就成了一白无垠,远远地望上去,好象有许多白头老人,参差并立着一般,别是一种奇观。

  这一队人既然近了须弥山,一个个都非常欢喜,进行也更是迅速。如此不止一日,已到了须弥山的北麓。可是在团近十里之内,却找不到一个部落,却又不知道三五十个高峰之中,哪一座是雪莲峰,真弄得信都没有问处。天色又是不早,势难走,于是迦叶带着这一队从人,拣了个僻静所在,搭下篷帐,权且歇宿一宵,预备到了第二天再行设法寻访。

  大家饱餐一顿,各就篷帐休息。迦叶有事在心,兀自不能入睡,翻来复去,好生不自在。于是便披了一件长毛大氅,佩了一口长剑,独自走出帐外,观赏这须弥山下的夜景。

  他一个人走到树林边,只觉得月暗风高,刺人肌骨。举目远望,只见黑越的长林,在昏沉的月光中摇摆,反是山顶上面,积雪被月光一映,发出耀耀的银光,极为灿烂。迦叶挨着一峰一峰地看去,甚觉有兴。看到居中一峰上,忽觉得光彩有异,心上就是一动,暗忖,这一座峰莫非就是雪莲峰!那异光莫非就是我们欲采的莲花吧?

  他怀了此念,便聚精会神地观看,果见有一朵钵盂大的白莲,亭亭地立在积雪里面,奇光果就从莲花上射出。这一喜非同小可,一口气奔回篷帐中,唤醒了一班从人,领着一同出帐观看。那些人都是俗眼凡夫,何曾见过这种奇珍?故一见之下,都欢喜得手舞足蹈,不知不觉地脱口欢呼起来。只大家这么一阵欢呼之下,就惊动了那莲花,竟渐渐地隐到雪中去了。

  迦叶才知此物果然是闻声而隐的。当下大家只好回帐安睡,预备第二天再看他一个清楚。

  不料它再不出来,一连三五夜不见影响。迦叶知道等也无益,好得今番是奉命来探有无的,如今既有了着落,又大家都看见的,也可以复得命了,于是整队由原路回去。

  如此一来一往,前后共历三个多月。不料回到兴林国都,却得到一个意外的消息,迦叶着实惊骇!原来妙庄王后,宝德国母,竟在一月之前逝世,此时举国都哀痛异常。迦叶屈指一计筹,国母辞世的日子,正是自己在须弥山前发现宝莲的时候,暗中不觉有些奇怪,以为如此凑巧,这里边定有什么因缘,决非偶然之事。

  当下他安顿好了从人,便径自入朝复命,把沿途险阻以及发现雪中宝莲的详细情形,从头说了一遍。妙庄王在王后新丧之时,心中沉闷不乐,如今听说雪莲有了着落,更增了许多惊悔,勉强向迦叶慰劳了一番,竟悒悒回宫。

  论情理,雪莲有了着落,正是一件很可喜的事,他正该喜悦,为何反而惊悔呢?他惊些什么,悔些什么呢?

  原来,他惊的是世间果有这一晶的莲花,楼那富律的话并非虚假,足见他是个高人;悔的是不该一时糊涂,非但不信楼那富律的金玉良言,反而将他幽囚受苦,终于被他脱身逃跑了。

  慢来!那位楼那富律不是仅予软禁,还优于款待,以待迦叶的回报么?怎么说是幽囚受苦与脱身逃遁呢?这里边却另有一个原因,待我慢慢讲来。

  原来,自从迦叶动身之后,楼那富律在初本来软禁在一个花园里,行动很是自由,一切供应也很周到,只不放他走出园门罢了。

  隔了没有几天,那位宝德后忽然生起病来。起初不过感到精神欠缺,终日沉睡,但是喊醒了时,却也清清楚楚,并没有什么病状,只是不喜和人谈话,一不谈话,立刻就睡去。妙庄王向她问时,也说没有什么痛苦。

  妙庄王不免有些奇怪,为了谨慎起见,即召御医替她诊治。那御医诊察之下,连连摇头,说是“六脉全无,不知何病,无从下药”。妙庄王听了,怎不着急?一连召了好几个医生,却都是一般说法,大家束手无策。

  妙庄王急召众大臣商议此事,阿那罗奏道:“前天那个楼那富律,他不是说过在多宝山采药研医的话么?我看此人倒有点来历,也许有奇才异能。现软禁在废园之中,何不将他唤来一问?或者他倒会得治此奇病。”

  妙庄王也很以为然,即命人去将楼那富律唤到,问起此病,他说要诊了脉再讲。于是便命内侍带去诊了宝德后,经过了约有半个时辰,方才回到外面。

  妙庄王一见,急问:“如何,如何?你可会医得此病?”

  楼那富律摇着头答道:“不行了,不行了!六脉全无,这就是魂升魄降之兆。草民在初按的时候,也当是六脉全绝,但照例就不会生存着,很觉奇怪!后来仔细一按,却原来六脉还有游丝般的—缕,隐伏着若断若续,所以还不至于马上就升天。

  可是神魄已经离了躯体,至多不过七天的寿命。这大概是前孽未满,还要受几天床席之灾,才得咽气哩!”

  妙庄王听了,心上好似油煎的一般,含着两眶眼泪说道:“你且莫讲这些无益之话;我只问你,此病毕竟何从而起?现在可有什么医治的方法?快快说来,好救王后的性命。”

  楼那富律摇头叹息道:“不行,不行!若要医此病,除非佛祖家中药,老君炉内丹,或者可以重生魂魄,得庆重生。若要靠凡间的医药,却是无能为力的了。我王不必再存着万一的希望,还是快些替她预备后事吧!

  “至于此病的起因,却非三天两天之事,说来很长,待草民从头说来。人生入世,到了智识开时,就有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感于内;色、声、香、味、触、法六贼诱于外,把一片混然凝聚的精气神,扰乱得分崩离析,不能相驭。故人生短如一场春梦,上寿也不过百年,到得精气神完全散失时,就不免长眠不起。

  “况且国母生长富贵,在表面上看来,自然条件都比常人好。可是这七情六贼的侵袭,也比了常人来得凶;精气神的崩离,也格外来得快。平日间妄自杀生,以充口腹,造下许多恶业,才有这许多日子的床席之灾,只待业满,便自然咽气了。若问这个病名,就叫做七情六欲之症,是无药可救的。”

  妙庄王听了楼那富律这一番言辞,不觉大怒道:“你不会治此奇症,倒也罢了。如何却编造出此等话来,自掩庸陋、侮辱国母,还当了得?左右,与我将这厉口的贼,绑去斩了,看他还敢胡说。”

  当下两旁武士一声答应,便过来七手八脚地将楼那富律五花大绑,捆个结实,簇拥着向殿外走。楼那富律的性命正在千钧一发之时,忽见班中闪出阿那罗匍匐案前奏道:“臣愿我王暂息雷霆之怒,听臣一言!楼那富律此人,胡言乱道,罪固应诛。但现在国母得此奇病,尚未得个治法,反在此时杀人,似乎有点不吉,何苦自讨忏钝?依臣愚见,倒不如权且赦了他,别商救治的方法。”

  妙庄王道:“既然老卿家替他讨情,都看你的分上饶了他。但是,死罪可恕,活罪难饶,给我推回来,重打二百大棒,然后发到死囚牢里受罪。”

  阿那罗几句话,总算救下了他一条性命,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归班侍立。众武士将楼那富律松了绑,按倒在地,结实地打了二百大棒,押下殿去,送到死囚牢里,钉上镣铐,穿上铁链,让去受罪。

  不料到第六天的夜间,狱官查监到楼那富律所坐的地方,不觉大吃一惊!哪里还有他的踪迹,只见那镣铐铁链都折毁了抛在地上,坐板上放着一张纸条儿,写着四句歌偈道:

  妙法从来净六根,善缘终可化元真,
  观空观色都无觉,音若能闻总去寻。

  话说宝德后自从那一天诸医束手之后,虽由大家定了一张滋补的药方配给她吃,但是终究象浇在石头上一般,丝毫不发生效力,却越显得力疲神瞀的神情,一天不是一天,直到九月十九这一天晚上,竟伸伸腿,瞪瞪眼,与世长辞了。

  当时妙庄王心悲意乱,一切事物统由各大臣治理,忙乱一场,不在话下。那楼那富律失踪—件事,自然也不追究。

  过了几天,妙庄王忽然想起楼那富律留下的那首歌偈,取来读之再四,终觉得可解不可解之间,有些玄妙莫测:那四句却是并行横写的,无意之间,忽悟到是藏头隐语。第一、第二两句的头上,明明嵌着三公主的芳名“妙善”二字,三、四两句的头上,却是观音二字,又不得一个解释。他想:“观是用眼的,声音只可用耳去听,眼睛是看不见的,这二字如何连用在—起呢?”

  妙庄王对于这四句偈语,虽得不到确当的解释,但心中却知道楼那富律此人,决非寻常之辈,故能脱了锁械,如神龙般地破空而去。可是他既然脱逃了,总不见得会重新回来,想他也是没用,只索放过了此念。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