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在2004年1月24日,中国的春节期间。我回国看望病重的父亲,住在父母家,那一天正好也是我的生日。早上9:30分左右,两个当地派出所的民警走进楼道敲我们家的门,我弟弟开门后看见两个警察,问有什么事情,民警说春节期间检查各家有无外来人员,最近治安不好,经常有外来人口在春节期间进行抢劫等事情。我弟弟把两警察引进屋里。这时我和母亲起身相迎,进门后他们站在客厅里问我家里是不是从国外来了人,我伸出手和他们打招呼,并问有什么事情。警察让我必须到派出所填张表,同时要把我的护照复印一下。我弟弟看见我穿的较单薄,因外边寒冷,便提出由他帮我去填表,警察开始不同意,说必须要本人去填表,警察见我弟弟执意要去也就没过多阻拦。
派出所离我们家小区也就五分钟的路,但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我弟弟才回来了,而且神色紧张。他告诉我们警察和国家安全局的人要见我同时还要扣留我护照。弟弟回家后把情况和我讲了,出于对中国警察的不好印象,我不打算去见他们。在这段时间里,和弟弟一起回来的警察在小区门口给我家打了两个电话来催问。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于是打电话给美国大使馆值班人员汇报这件事,值班人员把电话转给美国公民事务处的领事,不巧他那时不在。
下午三点左右,妹妹和妹夫来接我到大哥家去过生日,这本是大年三十就定好的事。坐上妹夫的车出小区没多远,我们注意到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始终跟在我们车后面。这时,美国大使馆的领事回我的电话,并询问发生什么事情,正在我和领事通话的时候,突然,三辆黑色的汽车把我们的车给憋在一个立交桥下面,从三辆车上急匆匆下来一帮人,敲打我们的车窗,大喊着:“把车门打开。”这些人把车门用力拉开,他们不但把妹妹和妹夫从车里拉出来,其中一个便衣把我的手机抢过来,并迅速把电池拆卸下,装入他的衣袋内,另两个跳进车的后座,分别从左右两侧把我夹在中间,妹妹和妹夫分别被隔离在其它的车里,我们的车被一便衣特务驾驶,跟在一辆黑色的SUV越野车后急速离开。一个女便衣拿着摄像机在车前录像。在我坐的车里,左边的便衣打电话汇报说已把我给拿下。车开的十分快,无视交通规则,也没管是否是红绿灯。车上我问他们是干什么的,要带我去那里?同时要求将我的手机还回来,并告诉他们,在我的手机被抢时我正和美国大使馆通话,那个人对我的话没有理睬,有点不耐烦地说:“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车掉了个头一路直行,大概开了十五分钟左右,到一个宾馆,当我下车被他们带进宾馆大厅时,有20多个便衣在大厅内站立两排,有如迎接重要人物,整个过程从下车到进宾馆都被那个女便衣摄录下来。他们带我上楼到718房间,屋里有四、五个人。坐下后,一个中等个子、戴着眼镜的人坐在我右手边,我问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什么单位的?那个人回答说,他姓刘,然后打着官腔说,他现在是代表国家和我说话,这是对我本人,对我的家庭,对国家有好处的。我不知道他试图在说明什么。刘又问我知不知到为什么带我到这来,我说不知道,只知道早上有两个警察来过我父母家查我的护照,其它的不知道为什么。姓刘的把脸一拉并用一种审讯犯人的语气说:“自己不知道是吧?告诉你,你在美国都干些什么,我们都清楚,我们注意你很长时间了,我们现在只需要你的态度。”“既然你们都知道,那你们告诉我在美国我都干些什么?”“你是不是曾经往国内投寄过法轮功的资料,并在美国参加法轮功的活动?”我回答说:“是的,法轮功在世界50多个国家,在美国也有大量的修炼者,大家都炼的很好,从未发生过中国造谣媒体报道的事。自从江泽民在中国迫害法轮功并利用整个国家宣传机器进行不实报道,就经常造谣说因修炼走火入魔,诸如天安门自焚,杀人等报道,可我接触的和我在中国的朋友们接触的那些修炼人并不像报纸报道的那样,大家只是想知道到底事实是怎么一回事,如果像中国国内报道的那样,那为什么在世界上又有那么多人修炼法轮功呢?所以寄资料也让国内的人了解一些真象,让大家自己分析分析,到底真象是什么。”姓刘的打断了我的话,接着又问我这次回来带了几件行李,有没有带手提电脑,出机场时塑料袋里装的什么东西。他们要求对我的所有东西进行搜查并要求搜身,还说要对我父母家进行彻底搜查。我不同意他们这样做,其中一个人站起来走出屋,一会儿,手里拿着一张纸进来,上面写着:搜查证。刘让我在搜查证上签字,我拒绝签,他们强行对我的随身手提包进行搜查,他们搜到一个MP3播放器,一个数码相机和一个小型掌上电脑记事本(这些都是我常年随身携带的私人物品),另外都是女人随身用品。
这些人先把MP3播放器打开听里面的内容,另一个人继续翻弄我的手提包,突然听MP3的人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的兴奋,大声喊到:“这里面有法轮功的东西”,随后他检查数码相机,看到有一张外国人带着印有“真、善、忍”的帽子的照片,两张许多东西方人穿着民族服装舞蹈和打腰鼓的照片后对我说:“首先,你这就是违反了中国法律,你要把这里面的东西全部删掉,同时把电脑记事本的密码打开,也要检查。”我告诉他们,这是我的私人物品,他们无权乱翻。看到我的态度后,他们就强行对照片作了删除,MP3和掌上电脑由于设置问题,他们鼓捣了一晚上也没能删除里面的内容。我告诫他们,这些内容本来也是不能删除的,谁删了,谁就是在干坏事。这时刘要求我写保证书,还说他们要看我在美国的表现,否则后果自己考虑,并告诉我,如果态度不好,不悔过,我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其次,我还得保证不可以和国内的法轮功学员接触。第三、必须每次回中国向他报告。我拒绝了他的无理要求,并告诉他们:“首先不会写保证书,我是美国公民,我回来是为了看望年迈的父母,和家人一起过春节,我触犯了中国哪一条法律?再说,我也没有义务向你报告什么,你到现在也没出示过你的证件,我不知道你代表谁,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来对我进行盘问?”后来家人告诉我,在我被这伙人盘问期间,一个片警带着三到四个自称是国家安全局的人要对我父母家进行搜查,我弟弟要求对方出示搜查证,他们不能提供,我母亲挡在门口,警察试图要把我弟弟带到警察局去,理由是他没有积极配合政府工作说服我向政府交代我的行踪。这样持续了45分钟,他们见无法进屋也就灰溜溜的离开了。
从下午3:30-7:30,我妹妹和妹夫也同样被关在宾馆分别审问,他们并不是法轮功修炼者。妹夫的汽车被彻底翻了一遍,甚至妹妹上厕所都有人站在她边上。由于没发现我妹妹和妹夫有什么问题,在7:30分左右让他们回家给我弟弟带个话,马上到宾馆来接受“谈话”,不来或拖延时间后果自负等等。
晚上7:40分左右,他们示意我可以离开,但要扣留我的护照。我对他们说,不把护照还回来就不离开,同时强烈要求把我的手机还给我,我要给美国大使馆打电话,他们没有理会我的要求。在让我和弟弟离开之前,他们无理扣留从我手提包里搜到的新唐人电视台新年晚会的邀请函,并强行扣留我的名片,还一直试图扣留我的护照和私人电器。直到第二天凌晨2:00,觉得实在没捞到什么,才无奈的把护照和我的私人物品还给了我。
在这漫长的审问时间内,屋里一直有四、五个人,有问话的也有做笔录的,这期间不时有人出出进进,进来的人都给我施加不同压力,告诉我如果不如实回答问题,不表示悔恨,不与法轮功“划清界限”,不写“保证书”的话,可以换一种方式,换一个地点重新审问。晚上9:00左右,进来一个人威胁我说:“告诉你,到现在还不悔过,我明天就可以把你驱逐出境,永远不许你再回中国,你的家人有人想出国,没门,谁也不许离开中国一步,我让你们天各一方。”
他们软硬兼施后,刘问到:“你有一个好的家庭,生活过的也不错,生意也还成功,不好好过日子,没事儿练什么法轮功?”我回答说:“法轮功教导我做好人,同时使我找到了人生的真谛。”我注意到,审问记录和当时一问一答的说话过程有较大差异,有些地方完全偏离了我说话的本意,由于与事实有偏差,我担心会被他们利用作为攻击法轮功的宣传资料,我拒绝签字。看到无法使我“就范”,刘起身出去,可能请示他的上级如何办理。
在临走之前,刘要求我至少在我回美国前再见两次面,我告诉他:“该说的也说了,法轮功是我一生的追求,你们不用费心搞什么转化我的工作,和你们没什么好说的。你们搅了我的生日并把我们家人在春节期间全部折腾一遍,我只希望你们能远离我和我的家人。”我把刘的无理要求向美国大使馆汇报了。因为正常生活受到干涉,我的未婚夫(美国本土人)为了我的安全在北京雇请了一个美国律师。
1月27日,我去拜访了美国大使馆,把情况和大使馆的领事作了陈述。
1月28日,正当我在律师那里陈述这几天自己受到国家安全局的非法骚扰时,刘打来电话给我,要求下午见面。我说没必要,见面可以,但必须律师在场,刘拒绝了。后来律师打电话给姓刘的,要求他到律师事务所来谈,刘说那不可能,律师告诉他,如果这样的话,他要陪同我一起去。刘告诉美国律师,他不可以这样做,如果要请律师的话,那也得是中国律师。但刘又说,中国律师也不敢接这个案子帮你辩护。美国律师认为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有必要和我一起去。我们来到和上次同一家宾馆见面地点,刘显然没有意识到我会和律师一起来,他们和姓赵的女便衣试图要拆散我和律师,我告诉他们,你们和我说的任何话都可以在律师面前讲,法轮功学员做事光明磊落。我们被分别安排在7楼的两间客房。刘说我携带MP3的内容到中国是违反中国法律,我要他出示有关带私人物品进关哪一条违反了中国法律,刘从桌上拿起几张纸念道:“凡是印刷,传播有关法轮功的任何行为都属于违法。”我告诉他,我既没有印刷,也没有传播,MP3纯属私人物品,我回国只是看望父母,只因为在美国修炼法轮功就被无理地带到宾馆,进行长达10个小时的审问。作为一个美国公民,一个守法的生意人,修炼法轮功是自己的信仰,一不反对中国政府、二也不参与政治,中国的一些人滥用手中权力,无端对善良的法轮功修炼人进行打压,迫害,无非就是想维护它独裁的统治,历史会告诉人们,真象到底是什么。我的话使他们感到震惊,刘强忍住牙齿和面部肌肉的抖动,大声的说:“现在不是你请律师的时候,等你进了监狱再请,再说请美国律师没用,这里是中国。”另外一个便衣和美国律师说话时,显得十分紧张,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后来我律师说:“他们给我洗脑,我感到被带回了文革时代,我质问他们为什么那么害怕中国老百姓炼气功,他们气的回答不上来。”整个谈话大概两个小时,到下午5点才离开。
2月2日刘又打电话给我要求见面,我告诉他,见面没有任何意义,是在浪费双方的时间,再说第二天我就要回美国。刘十分气愤,说不见面可以,但他有以下四点要求:1、回美国后,要把美国法轮功的有关行动和信息及时向他报告;2、每一次回中国必须向他报告,否则,永远不允许进入中国;3、给我三个月时间考虑,不然的话,中国大使馆将不给予我到中国的签证,也不允许我去其它的国家,只能呆在美国;4、他说我不配合的态度已违反了中国法律,我的行为我们家人要受到牵连,任何时候我的家人想出国都不可能。最后还警告说:“我所有说的话不许和任何人讲,否则你和你家人的任何后果自负。”
在美国大使馆的干预,律师的帮助下和我美国的未婚夫亲自到中国来参与,我安全的回到了美国。但是我家人依然受到骚扰,为了报声平安而给父母打的电话都受到监听,母亲无法和自己远在美国的孩子交流,因为每一句话都可能会对亲人造成不可预知的灾难,因为我不会为良心正义而丧失自己的人格而作中国国安的探子。
正如我的律师陈述信中说的一样:中国[江氏集团]花费巨资训练的国家安全局人员,不去有效的防范更多诸如谋杀、抢劫等社会犯罪问题,却花费大量精力在我所认识的善良的平民百姓中,甚至美国公民也不放过。
在我们享受自由、平等,拥有自我人权的时候,在地球的那一边的中国,还发生着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不得不引起人们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