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这个多少年前就在心里盘算着要大庆一番的日子还有几个小时,家里依然是我和妈妈两个人冷冷清清的身影。
爸爸自从去年八月二日被抚琴派出所等的警察从家中带走后一直杳无音信,当时我和妈妈也被闯进来的警察“顺便”带走,扔到看守所,在绝食抗议二十来天回到家后多次到抚琴派出所、金牛分局打听爸爸情况,却一无所获。前面两个多月,我们要求给爸爸送点衣服,也一再被拒绝。直到三个多月之后,妈妈又一次到抚琴派出所打听情况时,警察潘振亚才告诉我爸爸刚被转至看守所;并口头通知说爸爸被武侯检察院所谓“批捕”了。而我们从未收到过任何法律文书。在就此事向律师咨询的过程中,律师的反应或是难以置信,或是无奈:中共对法轮功简直乱来。
就在这段时间,在为爸爸的事情奔走和咨询的过程中,我有一点也越来越明晰了,那就是:根据当前中国的法律,对法轮功学员的劳教也好,判刑也好,都是根本没有合宪的法律依据的,是相关责任人在违法、犯罪。(很多法律界人士从各个方面就此进行过论述。比如去年五月北京李和平等六位正义律师在给法轮功学员王博一家的无罪辩护词中对此就有详尽的论述。)
而抚琴派出所警察在从去年在家里把爸爸带走到现在的整个过程中,尤其是前几个月将爸爸关押于洗脑班已至少涉嫌非法拘禁。
我们不断接到亲友打来电话询问爸爸的情况。开始的几个月是“有你爸爸的消息了吗?”后来则是“你爸爸回来了吗?”答案常常是一样的,紧接着便是电话那头长时间的沉默和叹息;有的担忧的说:怎么这样啊,你爸又没犯法。你爸身体那么差,那里面怎么受得了啊!
是的,爸爸以前身体很差很差,我很小的时候便学会了给爸爸揉太阳穴和到街上给爸爸买药。爸爸的同事、朋友和家里亲戚给爸爸介绍了各种各样的保健之法,但爸爸还是长年与药为伴,而且身体状况似乎还每况愈下,慢性肾炎几乎每年复发,还伴随着长年不断的重感冒、偏头痛、牙痛、神经衰弱……真的是苦不堪言。
一九九六年一天,一位同事给爸爸介绍了法轮功。随着每天早上、晚上出去和大家一起炼功,父亲的偏头痛、神经衰弱很快就没有了,慢性肾炎等也都不翼而飞,精神状况一天天看着变好,走路、做事都特别有劲。这些都是爸爸以前一直向往却从未有过的。熟悉他的人都说,这一次,爸爸真的变了。
身体好了,心情的愉悦自是不用说。以前因身体不适卧床休息的时间现在爸爸可以用来工作或做其它事;茶余饭后聊天的话题除了工作、学习和历史等一些业余爱好外,爸爸如今还会更多的谈到怎样达到“真、善、忍”的要求,在工作中怎样做得更正,多为他人着想;对别人送来的回扣、红包等既要拒绝,又要不伤害对方。爸爸在其当时所在单位,原明远建筑设计研究所“临危受命”任所长后(当时所里已经亏损得连电话费都缴纳不起,工资更是好几个月没地方开),直到后来研究所扭亏为盈,而且效益已经很好了,爸爸一直拿所里最低一级奖金;他说,正因为他是法人代表,他更要以身作则、严格要求……周围的人对父亲的清廉和公正的赞赏和钦佩,常让我为父亲感到骄傲。
从去年八月二号到现在已经半年了。不知爸爸这半年经历了些什么,受到了怎样的对待,尤其是前三个多月,在封闭的、不为外人所知的洗脑班里。知情者透露说,爸爸受到了残酷的折磨,在被转到看守所之前的洗脑班的封闭的房间里;还听说另一位和爸爸差不多时候被绑架的法轮功学员钟芳琼在九月份时就有人看到她被折磨的脱了人形;还有知情者说,爸爸曾在洗脑班绝食抗议非法关押……
爸爸被非法转到看守所后又过了一段时间,我们终于收到了爸爸的信。从稀松的字迹里分明看到那份艰难。信里面爸爸没有更多的谈他在里面的情况,只是说他有时也会买一些他咬的动的咸菜(爸爸在新华劳教所被非法劳教期间,假牙被扔掉后,牙长的变了形,后来牙齿一直很不好);更没有提他这半年的经历(多半也根本就不能提),仍然是对家人的安慰和关心;信里面还记着我的生日:“竺君生日快到了,希望你和妈妈好好庆祝一下,不要给人一种冷清的感觉……”
如今,爸爸的六十岁生日也快到了。但我却一直没给爸爸寄去祝福。因为爸爸不应该在看守所过他的六十岁生日;应该在外面和亲友们共聚。亲戚和朋友都在盼着爸爸回来与家人团聚、过年。
明天就是爸爸六十岁生日了,我很想当面对爸爸说:“爸爸,生日快乐!”
于腊月二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