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佛、道三家无不教人向善,遵循宇宙规律,追求“天人合一”。儒家讲的是入世,成贤成圣,经世济民;佛家、道家讲的是出世,修佛修道,济世利人。因此文人中有的致君尧舜,建功立业;有的既有儒家的君子人格,又有道家的仙风道骨;有的依佛法修炼。唐代诗人名家辈出,宛如星汉:“诗仙”李白;“诗圣”杜甫;以写自然风景著称的王维、孟浩然;边塞诗人高适、岑参;“诗家夫子”王昌龄;经历了盛唐的成熟,中晚唐时期众多的诗人代表者白居易等。其诗作博大、雄浑、深远、超逸,留下了许多千古名篇,其中很多名句都成为后人奉行的格言,诗人们所取得的卓越成就无不体现出其高洁的人品,崇高的信仰是其成就的关键。此外,《全唐诗》列出的道士有百余人之多,其中比较著名的诗人有司马承帧、范尧佐、吴筠、张果、韩湘等。诗僧的代表人物有:王梵志、丰干、寒山、怀素、皎然等人,其诗也都别具风格和韵味。
(一)儒家思想的影响
唐代出现了贞观之治、开元盛世等盛世气象,因此唐代士人有着更为恢宏的胸怀、气度与抱负。文人学士都熟读儒家经典并践行,儒家的“明德”、“亲民”、“至善”、“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等思想更激发了他们“以天下为己任”的社会责任感和“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历史使命感。他们渴望报效国家,这在其诗文中表现的淋漓尽致,体现了一代文人:“济苍生”、“安社稷”的理想,反映民生和揭露社会时弊的敏锐洞察力和勇气,对国家的责任感,高瞻远瞩的大眼光、大格局。
如李白渴望实现“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的理想,他非常仰慕亦儒亦道的姜子牙、诸葛亮、张良、韩信等这些建立功勋的人,渴望像他们一样报国安民,然后功成身退。他写胸怀大志的姜子牙:“广张三千八百钓,风期暗与文王亲。”(《梁甫吟》)他在诗中曾多次申述自己的理想:“待吾尽节报明主,然后相携卧白云”、“功成拂衣去,归入武陵源”等。他以大鹏自比:“大鹏一日同风起,抟摇直上九万里。”(《上李邕》)他节操自持,写下了“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对实现理想踌躇满志,写下了“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杜甫被后人称为“诗圣”,儒家“仁者爱人”、“仁民爱物”等知识分子的优秀品质在他身上得到了集中体现。杜甫生于盛世末期,一生忧国忧民,他认为历史上的尧舜之治和本朝的贞观之治,是当代和后世效法的德治典范,倡导实行仁政和教化。他“窃比稷与契”,“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称赞“煌煌太宗业,树立甚宏达”。其诗既有“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望岳》)、“吴楚东南坼,乾坤日月浮”(《登岳阳楼》)的气吞八荒之势;又有“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春夜喜雨》)的精细入微之处。他写的“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体现出诗人在自己最艰难困苦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他人的仁者之心。
儒佛道三家影响所及,山水诗呈现出多元审美形态。同为山水之作,由于作者尊崇不同的思想学说,表现形态各有千秋,各具其独特的艺术魅力。儒家则十分注重山水对人格修养的潜移默化作用,孔子认为山水的某些特点和人的道德属性有类似之处。由于深受孔子“智者乐水,仁者乐山”的山水审美原则影响,很多诗人的山水诗中寄寓着仁者的胸怀、智者的敏思,如杜甫在《望岳》中写的“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杜甫还把山水诗和纪行诗两种题材合二为一,其组诗“发秦州”与“发同谷县”共二十四首,诗人于山重水复之秦陇艰难跋涉之时,每经一地,即作山水诗一首,关注民生,反映民间疾苦。他写的“千家山郭静朝晖,日日江楼坐翠微”(《秋兴》),渴望四海升平,百姓安居,描绘出和谐的《江村》图景:“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事幽。自去自来堂上燕,相亲相近水中鸥。”他爱民悯生,认为天地万物都应该沐浴在仁爱的氛围之中,在《秋野》中写道:“易识浮生理,难教一物违。水深鱼极乐,林茂鸟知归。”
唐代积极抗击外族入侵,盛唐边塞诗是盛唐士人入世精神的重要体现,表达了诗人报效国家、立功边关的理想,希望早日平息边塞战事,使人民过着安定的生活。诗中描写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巍峨的天山,苍茫的云海,写万里长风,雄伟的玉门关,有的险峻挺拔,有的浩瀚无垠,显示出恢宏、豪宕、壮阔的境界,充分展示了诗人宽阔的胸襟。如王昌龄写的“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出塞》),表达出希望朝廷任用良将戍边御敌;“不破楼兰终不还”描写出将士们气吞残俘的英雄气概。岑参写的“上将拥旄西出征,平明吹笛大军行。四边伐鼓雪海涌,三军大呼阴山动”,描写出将士们的冲天豪气竟能使江为之涌,山为之动;他写的“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描写胡地天气八月就纷扬落雪,而那挂在枝头的积雪,在诗人的眼中变成一夜盛开的梨花,就象美丽的春天突然到来,表达出诗人心中对春天的渴望。